孩子，让我给你当一次爸爸

 

　　学校组织了孩子们的成人礼。欢快的锣鼓声，红红的条幅下一张张喜悦的笑脸，年轻的升旗手护旗手身着戎装，十三个班级13道彩虹门下铺着长长的红地毯，十三个方队里家长坐在凳子上，孩子站在身边，一手拿着成人护照，一手拿着红色方形带穗帽。十八岁是成长的年龄，火红的五月也是一个感恩的季节。

 

　　成人礼的进行是欢快的。妻子坐在儿子的身边，高高大大的儿子总是往后偷眼瞄着我。我站在方队的后面，父母都参加的，一人站在方队后面。五月的阳光微炙，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，口号声掌声此起彼伏，每一位发言者都是那么煽情。看着孩子写给家长的信，妈妈们都揉了一个红眼窝。学会学习，学会做人，懂得感恩，走向青春的第一个里程，从修身开始。

 

　　然而我还是看出了一点端倪的。最后一排的一个同学孤零零地坐在凳子上，孩子低着头，与周边的气氛格格不入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。大约是站了久了的缘故，而我就站在孩子的后面，于是想借孩子的凳子坐一下。大约是有人搭讪，解了孩子的尴尬，小伙子马上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说了声，叔叔你坐。孩子在我坐下后眼里渗出了泪水，我轻轻地抚了抚他的背。儿子从前排走到我的身边，往我和他同学的手里塞了一些纸巾，告诉我他同学的父母都在海南打工，今天没人来参加他的成人礼。

 

　　成人礼在进行，儿子匆匆走回前排妈妈的身边。我心下里有些暗暗埋怨孩子的父母，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能随便缺席。同时心下又有些释然，成年人的世界里又有太多的无奈和苟且。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，年轻时和妻子在城市里打拼，儿子的小学和初中都是在老家上的，跟着爷爷奶奶，直到上了高中才来到我们身边。好多时候，我们都不是一个合格的父母，我们欠孩子们的太多太多。

 

　　成人的仪式向父母鞠躬的时候，孩子站在我的面前，向我深深地弯下了腰。一霎那间我有些慌乱，下意识地伸出双臂把孩子搂在怀里。孩子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，泪水洇湿了我薄薄的汗衫。我拍着孩子的背，孩子，叔叔今天给你当一次爸爸。我用纸巾擦去孩子脸庞的泪，笑着对他说。孩子年轻的脸庞上热泪横流。

 

　　我像所有的家长一样给孩子带上红色的方形帽，轻轻地为他拨了一下穗儿，黄黄的樱穗拂过孩子年轻的面庞。虽然过了十八周岁，毕竟还是一孩子，看到同学们的家长都来了，有点自尊和委屈是可以理解的。孩子没有再流泪，挺直了年轻的脊梁，站在我的身边，有一瞬我从他的脸庞上看到了儿子的影子。

 

　　帅气而又有艺术范儿的班主任李整甫老师走过来，一头长长的黑发，有一个极具个性的网名——查理兔子。李老师笑着和我打招呼，听说我要给父母缺席的同学当爸爸，班主任流了泪，伸出双手，拥抱了他的学生，为了鼓励孩子，缓和心情，我们三个来了个自拍。

 

　　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了，家长和孩子手拉手走彩虹门。我牵着孩子的手，十指相扣，年轻的手掌在陌生人手中有一刹那的颤抖，而后紧紧地扣在一起。儿子和他妈妈走在我的前面，父母同来的，便一左一右牵着孩子的手，心下默默地对儿子说抱歉，有同乡相识的，看见我后便有哑然的神色在脸上。

 

　　我没有解释，我手里攥着的是一颗需要抚慰的心灵，我只是给缺席的父母当了一次替身，我只是给孩子当了一次临时爸爸。我两个的手紧紧地扣在一起，手掌间似有微微的汗。给陌生人当爸爸，我也紧张啊。孩子抬起头，脸上有了淡淡的笑容，我俩肩并肩走过十三道彩虹门。

 

　　我看到前面走着的儿子偷偷回了回头，向我伸出了大拇指，给别人的“爸爸”点了一个赞。

 

　　作者简介：吴东风，河南济源人，就职于万洋冶炼集团。惜文爱文，常怀一颗感恩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