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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篇小说连载 |《橡树下的诱惑》之:何去何从(十七)

  • 作者: 孟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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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发表于2022-07-02 09:2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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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长篇小说连载 |《橡树下的诱惑》之:何去何从(十七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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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她一下就没了语言
     
      莹雪彻底累倒了。好在从夏季到秋季开学还有两个星期的空档。她昏睡了两天,昏昏默默醒来后,凌乱的屋子空无一人。她饥肠辘辘摇到厨房翻冰箱,冰箱早已空了,连个鸡蛋都没剩,幸好壁柜里还有些面条。她打开电炉烧水的时候,纪林进屋了。
     
      “哎哟,睡美人,您终于醒了。”他把一个白色的外卖盒放在桌上,那是他吃剩的外卖。“也不知是哪家的王子把你吻醒的,反正王子不是我。”
     
      午后的阳光正好晃在外卖盒上,雪亮亮的,刺得她的眼睛痛:“你就知道你自己,怎么不给我买一份。”
     
      “我怎么知道你活过来了。”纪林回答:“你睡得跟死猪似的,妈来了电话你都不知道。”
     
      “妈来过电话?”她心里一惊。
     
      “不仅妈来过电话,肖云章露露方亭罗霞黄樱子都找过你,可是我叫不醒你,只好说你冬眠了,不,应该说是夏眠了。” 莹雪苦笑道:“干嘛不说我与世长辞。”
     
      “还不是你自作自受。”纪林一直憋着气,“已经不是一天两天。看看这个家还像个家吗?乱七八糟的,跟熊洞有什么区别。你先前教训肖云不收拾房间,还当自己是个榜样呢。你聪明能干啊,两个Summer(夏季学期)选了四门课,没人比得了你,但你不能不做饭啊!你看这两个多月跟着你,顿顿方便面,速冻水饺,把鲁明阳都吃跑了,我也要吃到棺材里去了。”
     
      “你自己没手没脚?你当你是个婴儿?”这时候水开了,莹雪忙把面放了进去。
     
      “我不是婴儿,但我是有家的人。”纪林加重了语气:“莹雪,你要不安心跟我过,你就展翅高高飞翔吧。”
     
      “随你的便!”她背过了身子。
     
      “宋——云——青。”是纪林的声音,更像地狱里的声音,她要看莹雪的一张脸变成鬼脸。莹雪转过来的脸确实变成了鬼脸,鬼脸也喊了句:“孟——玉——如。”就像被吸血鬼咬一口也成了吸血鬼,现在屋子里两个鬼在对峙。
     
      是纪林先变回人的。前些日子,总觉得似有非有的风影子缠得他心慌,他和鲁明阳偷偷约好,暗地里跟踪了莹雪好几周。折腾了一阵子,什么也没抓住,纪林除了欢喜还有几分心空。
     
      他说:“莹雪,其实我相信你。我还是愿意和你一起过。”
     
      “这日子怎么过?我们还是夫妻吗?”
     
      纪林说:“我们是夫妻,但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冷。”
     
      莹雪笑道:“你从前更冷,那时我们还是新婚夫妻。”
     
      “你又在翻老帐,算来算去一辈子都扯不清。”纪林坐在沙发上,沮丧地抱起头,像抱起沉重的铁:“纪美就要来了。”
     
      “纪美就要来了。”莹雪点了点头:“我知道,她来了先让她睡客厅的沙发,这张沙发一拉出来就是一张床。”她挑了根面条含在口中,像在嚼橡胶,饿了这么久了,居然没有吞下去的欲望。
     
      “秋季你打算选多少门?”纪林淡淡地问。听莹雪选了五门,纪林忍不住叫起来:“又发什么疯?这个夏天你还没有疯够吗?纪美马上就要来了,我们都要花时间帮她。你……”话还没完,电话铃大响。“肯定是你的,不是肖云就是方亭。”
     
      结果是鲁明阳找纪林,他约他有要事相谈。莹雪笑道:“什么要事?莫非还想回国找老婆。”
     
      “你好话不说,好意思嘲笑人家。”纪林趁机把愤怨都倒了出来:“都是女人害的,如果不是她,鲁明阳完全可以在夏天多选两门课,然后一鼓作气在年底毕业。”
     
      “他是人穷怪屋基,米少怪饭稀,真要安心年底毕业,秋季干吗不多选两门课?”
     
      “说得轻巧,他要选Compiler Construction,怎么可能再加两门,怎么有精力找工作。”纪林愤愤不平,为朋友也为自己。
     
      莹雪的声音低了:“我下学期也选了Compiler Construction,都说是系里最难的课。”
     
      “你选了它还选了这么多课?莹雪,你想当什么模范,要不要学校给你发奖章。”
     
      她很有信心地笑:“模范我当不上,但是明年五月跟你和鲁明阳一同毕业。”
     
      “知道你行。别忘了纪美就要来了。”他走过去,拍了拍她的肩:“纪美无论怎样横,但还是对你服气,你得拿出当嫂子的表率来,是不是?”
     
      她一下就没了语言,呆呆地,看窗外的天不再明朗,乌云越积越厚,像一头黑龙朝这边滚来。
   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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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男人一海归就变心
     
      莹雪在电话里笑道:“怎么样,Baby快出来了吧。”肖云心头一股子喜气直往外喷:“还有三十多天吧。莹雪你好久都没给我送吃的了。”
     
      “给你送吃的?”莹雪气鼓鼓地说:“你老公还没把你喂够?我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像个……”莹雪慌忙止了口,心情不好时最容易出言不逊。
     
      肖云才不会生气,每一天的好心情比春天的牡丹花还舒展:“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,何必嘛,人生苦短。就说何月吧,你也是知道的,现在已经去了哈佛,每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,跟拼命似的,这不是拿自己的身体去赌博吗?就是当了WallStreet (华尔街) 的金融家,年薪上百万我也不羡慕她。”
     
      我羡慕她。有这个机会为什么不拼。莹雪若有所悟:“好多人是因为没有她的能力,才用享受生活的道理去掩饰自己,我就是这样的人。人是复杂的动物,很多时候不知道何去何从。”
     
      肖云笑道:“什么何去何从,好像你站在感情的十字街头,是不是在搞婚外恋啊。” 莹雪眼睁睁的说不出话来。
     
      好在肖云已换了话题:“方亭的事你听说了吧,好好的怎么成了一锅粥。可我老公说,他早就猜到了离婚,还说很理解赵伟。最近不知为什么,大伙儿脾气都不好,一个个像吃多了辣椒,露露也是,跟你差不多,说不了两句话就上火。”
     
      莹雪问:“她怎么了,不是今年结婚了吗?”
     
      “婚是结了,但她并不快乐,我问她为什么,她也不愿说。”
     
      “她不愿说,你就别追问。”莹雪提醒她。肖云说:“好朋友之间什么不能说?平时我什么话都对她讲啊!”
     
      你平时什么话都对她讲,莹雪心里冷笑:你平时把幸福挂在脸上,恨不得招摇过市,不是每个人都有运气,幸福太多,会遭天妒。生活总是苦多甜少,谁有好心情去享受你的喜悦?
     
      莹雪给肖云讲道理:“每个人都有烦恼,烦恼不一定要同人分享。是朋友终究是朋友!”肖云笑嘻嘻道:“我知道,你也有不能分享的烦恼?” 莹雪听得出了一身冷汗,没有接肖云的话,自己说自己的:“纪林的妹妹快来了。”肖云说:“看纪林的样儿,他妹妹也不会差到哪儿去。她这一来,单身汉可要疯了。”
     
      “饶了我吧!”莹雪的头开始作痛。肖云又说:“昨天在图书馆碰见花眼镜,他还奇怪纪林妹妹怎么不读研究生。”
     
      “还研究生院呢,她一来就准备当博士后!”莹雪心想这花眼镜真是搞新闻的料。她放下电话还不到两秒,铃声遽然又响,这次是方亭。“我找你找得好苦。”方亭的话筒都烧烫了:“能来我家一趟吗?”
     
      门铃响了,门开了,莹雪只觉酸楚,方亭憔悴不堪的脸,骤然老了十岁。她说:“真不知道怎样帮你。”
     
      “你帮不了我什么,其实大局已定。”方亭的头发很乱,两个眼睛都枯了,她说:“他上周回美国,居然住在酒店不愿见我。”莹雪不敢信:“赵伟会是那么绝情的人?你们有儿子啊。”
     
      “儿子又怎样?”她的嗓音像带电的金属锥子:“儿子也敌不上那个狐狸精,你看那赵伟成日在众人面前也装得个人模人样,哪会料到是个衣冠禽兽,一条披着羊皮的老色狼。有家有口的人了,儿子都读二年级了,居然还要出去乱搞。祖宗的脸都被他丢尽了,这就是美国培养出来的博士,什么素质!”
     
      话像针一样穿过莹雪的耳朵。她的脸因为愤怒,五官全变了形。莹雪的同情心也淡了,她明白了赵伟为什么宁愿待在宾馆也不愿见她。可是方亭还在继续:“这就是女人的命啊,一心想着奉献。等青春熬尽了,他头一扭,跑跑颠颠地舔新鲜的去了。那嫩草是老牛吃的吗?吃了就可以返老还童吗?”莹雪不想听下去,她问:“我能帮你些什么?”
     
      “也就死马当作活马医。”方亭抽噎起来,身子像起伏的山。莹雪曾听肖云讲过,她和露露也当过方亭的说客。见了赵伟,开头两句话也算客套,一旦入了主题,他便成了徐庶进曹营,一言不发,安心让你难堪。莹雪想了想,还是跟赵伟通了电话。她没有告诉纪林。
   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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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她也当了一次说客
     
      临行前的那个晚上,鲁明阳也在家里,莹雪在厨房洗碗,两个人高昂昂的声音穿过帘子落在她的耳旁:“方亭派的说客全都洗白了。”那是纪林的声音。鲁明阳说:“赵伟吃了铁丸子,那些女说客啊,最好劝方亭快签字,别耽误她青春的秃尾巴,好好摇两下,还可以骗个跳楼价。”
     
      房间的门开了。见到赵伟的第一眼,莹雪还当走错了房间。仿佛换了一个赵伟,年轻了五六岁,潇洒了好几倍,穿一件合身得体的的衬衣,清雅而干净。男人有了底气,该有的气质都出来了。赵伟劈头就问:“纪林怎么没来?”
     
      “因为我有话想单独同你谈。”莹雪开门见山,直奔主题:“我不想绕圈子。”他和颜悦色的脸像要下雨:“我尊重你,希望你也能尊重我。”
     
      “我知道我没有资格,但你想过儿子吗?”
     
      赵伟冷笑道:“儿子除了认他的爷爷奶奶,谁都不认,这样也好,我们离婚对他没影响。你当方亭真爱儿子?真爱儿子就该跟我回国。”
     
      “她守在美国,是怕再签不过来。她平时对自己特别节约,但儿子读好学校的钱都备好了。”
     
      “别说了!”赵伟的话像射出去的箭,哪有回头的余地:答案只有两个字:“离婚。”
     
      就当莹雪是个朋友,他对她说了实情。那个有关第三者的故事,她其实早已知道,从方亭发了疯的舌头和牙齿间,长出一朵丑陋的蘑菇。一旦换个地方,换个人,故事便成了花,开在诗情画意的春天。
     
      那个名叫青苹的女孩,总让他想起青苹果的温柔和芬芳。她是他的秘书,帮他整理资料,接听电话,从不多语。他喜欢看她温柔明净的笑,黑亮亮的眸子,眸子对他满是崇拜。夜深人静,心头的某一角在悄然蠕动。是上帝成全了他们。
     
      那一天,他们去南京路上的华侨饭店开会,除了他们两人,全是外单位的人。华灯初上的夜晚,会议包了一艘游江的船。他们避开了舱内鼎沸的卡拉OK,迎风倚靠在船栏上。外滩的万家灯火,照亮了他们的私语和微笑。起风了,空中飘起了细雨,他们都没有回舱,因为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就不想再分开。雨停了,江面上烟雾飘渺,她湿淋淋的头靠在他的怀里。他看见东方明珠穿破云层的隐秘,晶莹剔透。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夜景,无论是在拉斯维加斯,还是在曼哈顿。
     
      一口饮料不小心呛进莹雪的气管,她咳嗽了两声,口里喊着“没事,没事。”心头却在思忖着:士别三日,当刮目相看,没想到赵伟也有这样的胆。记得云青说过,有胆骑龙虎,无胆抱鸡母。怎么想到云青,这个名字在眼前缠住了,一层层的水波纹漾了过来。她总算回过神来说:“赵伟,你回国还不到三月。”
     
      他说:“有缘的人在一起一瞬间也是美丽,没缘的人在一起一辈子也是苦难。”莹雪想笑,他回国谈了一次恋爱,回来便成了哲人?莹雪记得邓太太说过,男人要是安心不要你,什么样的理由找不出来?
     
      “可是我们都是成人,成人应该知道责任。”话出了她的口,在空气中振振有理,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赵伟。
     
      “人确实应该负责。”赵伟的声音陡然提高:“如果方亭能有你一半的善良,我碰到青苹也就生出一种遗憾罢了。你其实最清楚,方亭是怎样伤我的心。”
     
      昏暗的房间,窗外没有太阳,赵伟苍白的脸和唇,他开不了口。她把钱放在他的手上,他的手还在抖。两个人同时回想起那一幕,打住了,再想下去彼此都会尴尬。
     
      “我该走了。”她礼貌地说。他没有挽留她,他的脸上有初恋才有的红光,“再过几分钟,我必须给青苹挂电话,我离开中国前就和她有过约。她肯定守在电话旁了。”
     
      方亭房间的灯光雪亮,照得她的脸更白了。“协议书上签字吧。”莹雪一进门就说。“我早知道是这个结果。”方亭笑了笑,头虚弱地搭在沙发后背上。
     
      “我还有机会吗?”
     
      “怎么没有机会,你现在已经是F1了,身份不用担心。等把语言关过了,去社区大学选一个实用的专业,比如计算机、会计、护士什么的,只要努力最后都会成功。武教授的妻子汪容,你知道的,她嫌自己年龄太大,不愿花时间考托福和GMAT,就上了社区大学的会计系。七八门课拿了个证书,连学位都没拿到,现在不也是找了个PartTime(半职)的工作吗?她没做Full Time(全职)是因为想全心照顾先生。方亭,你如果拿到学位,肯定会干得好。”
     
      天性的好强在燃烧她,她咬着唇说:“我真的不服这口气,我一定要好好读书,把儿子接到美国来!还要让赵伟后悔!别以为我只会打餐馆。先让他和烂婊子快乐去,像动物一样快乐,终有一天会遭天打雷霹。”
     
      莹雪低下头去,似乎应该理解赵伟的绝情。方亭莫名其妙来了劲,忽然东拉西扯:“我会干一番事让大夥儿瞧瞧。我才不会当罗霞,她算什么呢?找的人有钱又怎么了?湖边的大房子又怎么了。她罗霞没本领,离开一个男人就只好投奔另一个男人。”
     
      莹雪听不下去,起身要告辞。“纪林的妹妹快来了!”这是她的理由。
   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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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纪美媚眼儿抛了过去
     
      出了机场,纪美若无其事地叉起了腰,对纪林的车评头论足:“这样的破车还能上路?别在半路断了气,到时候我可走不动路。”
     
      “走不动总爬得动吧!”纪林盯了她一眼:“楞着干什么,还不过来抬你的箱子。”
     
      莹雪说:“你放心坐进去,车外表不漂亮,心地却善良,从没跟我们找过麻烦。你当模特儿的人天天都在猫步,怎么可能走不动路?以后你出去打工,两条腿跑来跑去,根本就歇不下来。”
     
      “你让我打工,打什么工啊?”纪美问。这时纪林启动了车,纪美把脖子伸出了窗外,“这就是美国啊?怎么没几栋房子。”莹雪不紧不慢地说:“早告诉过你这是乡下。” 纪美忙说:“住在乡下更需要车,我得买部自己的车。”
     
      纪林哼了一声,欲言,最终也没有出声。莹雪笑着说:“想买车,你首先得拿驾照,考试全是英文。”
     
      “全是英文?”纪美的声音低了一半,神采也没有刚才那样飞扬,“我的中国驾照不能换吗?”
     
      “不能!”纪林硬邦邦地回了过去。
     
      车停了,家到了,三个人忙着下来搬运行李。“老天爷,好重啊!”纪美边抬边骂:“刚到美国就开始当苦力。”
     
      “要我帮忙吗?”花眼镜不知从哪儿冒出来,一对眼珠子滴溜溜朝纪美身上转。纪美在上飞机前,王老师强行为她打扮,头发被编成两条辫子。一件天灰色的T恤衫,一条水蓝色的牛仔裤,竟然有了女大学生的清纯。
     
      “你就是钟纪林的妹妹?”花眼镜吞了吞口水,不停地眨着眼睛,真是年轻漂亮,玫瑰花儿一般。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     
      “叫我纪美吧。”纪美扭了扭腰,声音娇滴滴,媚眼儿也抛了过去,尽态极姘的样儿:“这箱子好沉好重,你能帮我一下吗?”
     
      “我来,我来。”花眼镜受宠若惊,如接了圣旨,慌慌忙忙趋上去,为纪美搬起一个最沉的箱子。
     
      纪林和莹雪的预料都错了,纪美很快适应了美国生活。莹雪由于选课多,每日气喘如牛,哪有时间去照看她。好在并没有出事,只是每天每夜的电话闹过了头,十有八九都是纪美的。纪林沉下脸,莹雪也旁敲侧击。纪美怕什么,驾照还没到手,手头早有了一批司机任她调遣。
     
      花眼镜牵的线,纪美去餐馆打工。莹雪还以为她干不动,想不到纪美见有钱可赚,干得热火朝天。打工的第一个餐馆是刘麻子侄儿的一家店,名叫东方黑,是东方红的分店,纪美因为英语不好,不能接电话,只好包外买。想想也是,谁在美国放不下脸面打工呢,无论你在国内有多珍贵。
     
      莹雪对纪美说:“老是麻烦人家接送,也不是个长久之计,该花些时间考驾照。”
     
      “我的英文考什么驾照。”坐在镜子前,纪美爱理不理地说:“你别操心,我迟早会拿到驾照的!”她站起身来,把小提包往身上一挽:“我要去打工了!”
     
      “你去打工?”莹雪问。就她这个样子打哪门子的工?紧身黑衣,高跟鞋,一对金闪闪的大耳环在耳垂上晃来晃去。
     
      纪美冷笑道:“当然是去打工。不打工哪有钱,没有钱怎么租房子?租不到房子就只能睡人家的客厅看人家的鬼脸壳。”
     
      “我并没有赶你。”莹雪正色地说。但纪林给过妹妹鬼脸壳,纪美哪可能低头缩尾受臭气。至于纪美这次来美身上带了多少钱,她不清楚,婆婆也没明说,好多事情本想跟纪林商量一下,却总是说不出口,两个人的心已是越走越远,算了吧,顺其自然。她常连自己的作业都顾不了头尾。
     
      “我需要钱,需要车,需要自己的房子。”砰的一下关门声,纪美走了。莹雪愣在那儿还在发呆。现在是下午一点,她能打什么餐馆工?如果是打午餐肯定太晚了,如果是打晚餐又太早了,她会去哪儿?莹雪想立即追出去,看看什么样的一部车在外面等她,转念一想,罢了吧,都是大人了。
     
      作者简介:孟悟,美籍华人,先后在美国企业和政府部门从事过网络编程和金融财务工作,目前为舞蹈老师和《华府新闻日报》专栏作家。大量文学作品发表在《侨报》《世界日报》《华府新闻日报》等美国华文媒体,也曾在《北京文学》《青年文学》《小说选刊》《小说精选》等国内文学刊物发表过小说。常规出版长篇小说《橡树下的诱惑》《逃离华尔街》《拐点》《雾城》《彼岸紫薇》;散文小说集《有一种风景叫行走》;旅游散文集《漂游的原风景》《偷一段时光在路上》《拉美梦幻行》;文化散文集《美国,另一种生活》。
      微信公众号:daheliterature 编辑微信:dahewenxue202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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