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暗夜里的星光 | 作者:远岫

  • 作者: 远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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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发表于2022-03-12 09:1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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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暗夜里的星光 | 作者:远岫

       它崭新而布满灰尘,孤寂荒凉地躺在图书馆一隅,一如这个民族关于历史、人性、良知的追索之路——《海客谈瀛洲》,这是我阅读的张炜《你在高原》系列第二本。hfk大河文学网

     
      正如作者所言,这是长长的行走之书。小说划分为古今两条线,一条是“我”和古航海家纪及追求历史真相所走过的路;一条是暴君秦始皇的东巡之路。
     
      在我和纪及的行走中,父辈们经历的那场浩劫真实悲怆惨绝人寰,然而正在被时间和历史遗忘。逝者长已矣,老校长肖筠却在苦难中坚守和记录,为了战胜遗忘,他一笔一笔记下了亲眼看到的,和亲耳听到的。
     
      “可怕的遗忘症啊,它是那么迅速地大面积地扩散和感染,其结果只有一个,那就是在黑色的幕布下重新播种苦难。我深深敬重肖筠这一类人的原因,就是他们深知这一奥秘,正无比坚韧地做下去。”
     
      纪及,这个执拗的学者,正在承受着与父辈相似的遭际,因为黑暗和苦难正幻化为另一种形式继续。霍闻海,这个政界的“文化人”,文化界的“政客”,还在沿用着荒唐年代的种种套路和词汇,占据着历史舞台,对纪及们的精神和肉体进行无所不在的摧残。整本书中,对特殊年代知识分子的遭际,似乎没有明确的指向,然而字字句句,都充斥着无声的控诉。
     
      在秦始皇的东巡之路中,千古暴君回顾自己的一生,他是如此强大而羸弱,不可一世又不堪一击。他孔武有力君临天下,然而在浩瀚的宇宙生命中,在生生不息的历史长河中,却注定只能成为一瞬。在李斯的怂恿下,他骗天下儒生齐聚咸阳,“他将关闭城门,不让一个儒生沦落民间,这样他就可以确保天下安定;必要时,他也可以让他们在城内变得无踪无迹。”于是,“咸阳城内开始焚烧诗书和典籍,紧接着又是一批儒生的坑杀活埋。”一时间哀鸿遍野血流成河天下如沸。
     
      他制造死亡,可他又是如此畏惧死亡。他希冀方士为他寻求长生不老之药,最终被徐福愚弄,带走五谷百工三千童男童女投身茫茫大海。而他则死在了东巡路上,万事成空。
     
      两条道路是何其相似。相似的人物,相似的杀戮,历史的轮回,千古的悲鸣……整部作品充斥着哀伤与愤怒、不屈与挣扎。在这里,霍闻海就是秦始皇,他同两千年前的封建帝王一般,制作丹药吞服,笃信采阴补阳之术,痴迷长生不老;他豢养一批奸佞小人,对正直博学的年轻学者恫吓打击,手段卑劣。在这里,在无形的桎梏和压力面前,受人尊敬的老教授也说出了违背自己良知的话。在这里,作者借“我”的好友吕挚之口道出了现实之殇:
     
      “大学一点也不比别处好,它们的情况非常相似。大学确实有一些老学人令人尊敬,可是那些招摇撞骗的人更多,名声传得更远。他们也结着领带鬼模鬼样的,名片上印的头衔吓死人,你知道他们肚子里装了什么?你不会知道,因为一眼看上去都一样……”
     
      《你在高原》系列共十部,这十部作品,整整花去了作者二十年的时间,这是“抚摸与镌刻的二十年,不舍昼夜的二十年。”
     
      他在自序中写道:“这是一个深入阅读的时代吗?当然不是。可是我要终止这二十年的工作吗?当然不能。可是如此的心灵记录,竟然也需要追逐他人的兴趣?连想一下都是亵渎。我耗去了二十年的时光,它当然自有缘故,也自有来处和去处。”
     
      中国文人大多谨小慎微。但只要深入阅读,你会发现那些真正的作家,他们的每一部作品中,对这个民族的来路和去路,都有揭露、有控诉、有悲悯、有思索。在历史的腥风血雨中,他们其实像石缝中的小草,隐秘而顽强。
     
      结尾处,纪及们的路满是荆棘坎坷,这是现实之路,跋涉之路,注定痛苦多于欢乐。但纪及们仍在不屈不挠地坚守,就像那暗夜里渺茫的、微弱的星光,那是永远不能扑灭的,心灵的、自由的火焰。
     
      作者简介:远岫,河南济源人,偶以文字自娱自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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